迷蝶

Categories: Johnnys, 城岛茂,
Tags: 完结, AU, T,
Published:     Updated: 2008-10-16
Summary: 原主线是不虚坞众人在长日祭因意外中断歌会引出siren(就当她是)的歌,之后村人开始各自遭遇异常。leader这篇则是借庄周的意想,记忆与现代错乱最后失去名字,大概是这样的吧。
Notes: 好像是某个论坛活动《百狗夜行抄》其中一篇。

城岛茂,个子有些矮小,也不显得威严,远远没到长辈的年纪,却被不虚坞的人集体唤作茂叔。山口将新摘的西瓜手刀剖开带着很是自满的表情递给他。
“因为你看起来最像长辈。”
在这渺小的不虚坞,论年纪资历城岛茂肯定不是最分量的那个,论消极怠工不事生产他也不过中上水平,只有法令纹的深度算得上个中翘楚。他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满月冬会初雪,有闲喝几口三宅酿的米酒,不远不近看其他人三三两两长笑放歌。不虚坞,十三人,一世界。
“长日节快到了吧。”
“是啊。”
“真平静哪。”
西瓜红瓤甜肉汁水丰富,光一饲育的猫轻手轻脚过来抢食,太一公房出品的铁器风铃在极夏的烈日中偶尔发出一声脆响,压下了成片的蝉鸣。
“是啊。”城岛回答,“实在是太平静了。”

长日节的火把早早地立在村前空地。
山口与光一合作清理地面,一丝不苟地把落叶细石打扫干净。井之原觊觎着坞中丰富多样的酱品干货,从各容器中寻找适合这个夜晚的食材。掌勺的大厨松冈做菜不忘耍帅,每个经过设计的POSS都需要临时帮工长野冈田鼓掌表达敬意。三宅从地窖里抱出大小两坛酒,笑得一脸不怀好意。长濑架起木梯抬出兽皮鼓,细心擦去累积一年的灰尘。这是长濑第一次猎到犀牛的纪念品,他在鼓面轻轻拍打一下,鼓声浑厚有力。
城岛与坂本并排坐在廊下。
“好像又回到第一次长日节。”
“井之原偷喝了米酒醉了就哭。”
“两个堂本形影不离。”
“冈田认真和发呆没有区别。”
“现在还是没有区别。”
“你刚学会三味线唱什么都走调。”
“你和长濑玩得兴起推倒了火把,所有人七手八脚的灭火房子还是给烧掉了半间,害我们兵荒马乱了两个多月。”
“那时候的火把还没现在的一半大,你们扎得也不结识,一阵风就能吹倒……没错!那火把应该是给风刮倒的!”
两人相视狂笑,半天才缓过气来。
“十五年了吧。”
“十五年了啊。”
三宅光着脚嗒嗒嗒路过。
“还是老样子米酒兑西瓜汁或者尝尝新品种?我尝试了新的酿制手法绝对是让你们永生难忘。”

长日节总是在每年日头最长的那一天,这是规矩。太阳落山以后要点燃火把,这是规矩。村人必须长歌烈舞至太阳升起火焰余烬,这也是规矩。至于豪饮、摔跤、玩闹种种,都是附加的消遣娱乐。
夕阳烧到天际,长濑将火种一箭射入火把,火焰缓缓串起的同时,城岛茂拍着兽皮鼓唱出了今年长日节的第一句歌词。他选了《必然》作为开场,之后又唱起《百年之后》——村人耳熟能详的歌谣。众人围着火把开始跳舞,木屐和着鼓点的节奏干脆利落,合唱的声音响彻云霄。
他们就这样不停止的歌唱,大声歌唱,用尽浑身力量吼叫。十余支曲子后他们不再正经地跳舞,改为随意的摆动身体。二十几支曲子后渐渐开始有人离开团队退到一边休息。
他们就这样不停止的歌唱,大声歌唱,用尽浑身力量吼叫。十余支曲子后他们不再正经地跳舞,改为随意的摆动身体。二十几支曲子后渐渐开始有人离开团队退到一边休息。各人的座位上都摆着适合夏季聚会的蔬果小菜,国分手制的形状大小不尽相同的陶制酒杯中散发出别致香气。
“哇!果然是让人永生难忘的味道!”长野用“了不起呀”的声音赞叹着。
城岛双眼闪光,松冈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着拍子合唱。长日节的歌声不可中断,见有人帮忙城岛赶紧偷闲呷了一口,经年米酒,甘甜微酸馥郁芬芳。他忍不住一饮而尽,又回味了一会,这才意犹未尽地和松冈换班。
在确认到众人脸上满意的表情后,三宅很是自豪的表示五年前自己试验的新型酿酒法大获成功。
“是什么酿法。”刚哈哈哈着问道。
“口嚼酒!”
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酿酒方式,即将米放入口中咀嚼成曲,利用唾液中的淀粉酶来发酵制酒。回想三宅手抱酒坛时恶魔一样的笑容,众人纷纷手压舌跟想要吐出酿酒师的咀嚼物。
直到此时,城岛才发现因为这个惊人的事实自己竟然停下了歌唱,心脏猛烈跳动起来。他们十三人聚在不虚坞漫无目的地生活,每年只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在长日节唱起不会中断的歌,不该中断,不可中断,绝不中断。
光一第一个注意到异常,他紧紧握拳站起身。然后是坂本,山口,井之原,长野……所有人都盯着城岛和他的三弦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重新歌唱,他们安静地站在各处,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只有篝火燃烧时木材裂开的声音。
然后远远地,有歌声传来。
像是为了代替中断的歌声似的,有一个悠扬飘渺的女声响起来。没有歌词也不是他们曾经听过的调子,只有一句不停反复,好像从鼻子哼出来般柔软轻盈,又好像来自双耳不可辨认的远方。
城岛下了决心拨弄起琴弦起了个头唱响《须佐之男命的咏歌》,其他人也纷纷跟进。他们敲打木廊,声音重新响彻天空,将无名女声盖过。即便声音嘶哑他们也不敢休息,直到晨星升起,女声早已消失。一切都很正常,好似往年长日节后一片狼藉的景象。在逐渐放白的天幕下,城岛放开三弦琴,躺到横七竖八的众人中间。
好累呀,他这么想着,很快进入了梦想。

“leader?!”
他醒来的视线聚焦长濑的脸上,有一瞬间涌出强烈的违和感。
“本番前五分钟你还睡哦?”
啊对!leader摸了把脸,很好,口水没流出来,抖擞精神站起身活动了下三十代人的筋骨。MusicStation的乐屋中山口抱着贝司做最后的练习,国分戴着耳机不知在听谁的单曲,松冈把装酷用的墨镜推到头顶看杂志。门外staff毕恭毕敬地喊“TOKIO样差不多该上台了。”
从后台走到前台,访谈加live,团中三个小的照理把气氛控制得很好,现场观众情绪高涨,除了鼓掌也会对他这个三十几岁的超龄偶像尖叫。
lerder!
lerder!
lerder!
在接下去的一周里leader参加了三个宣传节目,录了两档常驻节目,拍摄了一个广告,还被邀请去了某位圈内人的生日酒会,次日驱车赶往Dash村照料农作物。
大棚里的哈密瓜招虫,底层的叶子密密麻麻爬着不少,看得人一阵密集恐惧。leader蹲着和农业指导商量,站起来时感受到老龄化的必然晕眩。

“啊不好意思我恍神了。”
他回想了下刚才的说教内容,又继续下去:“所以说你做口嚼酒前有没有好好刷牙?”
“重点不是这个吧……?”坂本怀里抱着光一的猫提醒到。
“请你以后不要用这么古怪的方法酿酒,就算真的酿了也不要告诉我们方法,一定要考虑一下我们喝酒人的心情呀!”
三宅张嘴还想反驳,被他迅速的抢去话头:“好啦这是最终决定,剩下那半坛子口嚼酒就好好封印起来吧。”
年轻的酿酒师提着酒桶回工房,坂本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茂叔。”
茂叔?他一脸惊诧地回过头去:“你刚才叫我什么?”
坂本的脸比他更加惊诧:“茂叔呀?!城岛茂?我们不都叫了十几年了嘛。”
确实如此,却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那是一种细微的不真实感,漂浮在空中令人难以忍耐。城岛茂,城岛茂,城岛茂,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自己的名字加深印象,然后加入众人收拾长日节后的残局。
之后的日子他一拍脑门决定自酿酱油并得到广泛支持,不虚坞人士分兵四组准备材料。国分一边刨木片做木桶一边怀疑“真的没问题吧?!”,被隔壁磨长勺的冈田催促。
“事到如今有问题也只能硬着头皮了,你看大豆组都准备齐全了我们不能拖慢了进程。”
“不着急,还有小麦组和种曲组。”
其实还有城岛所在的辅料组,酱油酿造需要一年时间,他已经忍不住在村头农田又开了块一米见方地,种下葱姜蒜去,然后豪迈地洒水。

“再洒就要溺毙了。”山口露出一张囧脸阻止leader继续搞怪。有什么关系啦,他在心理想,反正副将战预定自己是要输给围裙组的,装个傻不是更有戏剧性吗?而且蟹怎么能溺毙呢?真是装傻吐槽浑然天成的杰作。
于是他给了镜头一个“完蛋啦”的表情,又将锅里的清水倒出了一点,上炉蒸大闸蟹。这是爱之围裙的加长SP录制现场,目前TOKIO队以2:1的微弱优势领先。为了将决战的悬念保留到主将战自己要在这里失败才可以。啊,刚才是不是应该被蟹足夹它一下比较有喜剧感。
“leader你真的没事吧?”或许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武内小姐笑嘻嘻地这么问。连带着整个评委席都一片“leader”“leader”的叫喊。
他是Johnnys旗下偶像团体TOKIO的leader,团内团外业内饭群皆喊他leader。而原本的名字他都快忘记了。

城岛觉得自己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这是没道理的事。城岛茂,既不难读也不难写,不虚坞众还日复一日叫他茂叔。可是无论他怎么念怎么写怎么时刻回想,他的名字就好像下落的柳絮,着土了也没法给地面留下任何痕迹。
在越来越频繁的没缘由没预兆的恍神中,他渐渐开始不惦记酱油的发酵情况了,也不关心葱姜蒜的长势,就算三宅再拿出口嚼酒来吓人他也不在乎了。
这时他才发现有些事情在长日节,在他听到那个神秘女子的歌声时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他把自己关房间里。最初用手指沾着清水在桌子上写字,逐渐用笔墨写到纸上,最后连房中四壁家具衣物上都写满了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他的名字:
城岛茂城岛茂城岛茂城岛茂城岛茂城岛茂城岛茂城岛茂城岛茂城岛茂……
每日送饭来的同伴看到这样的茂叔便低了头露出无计可施地不甘表情。井之原会单方面和他聊天,堂本刚会长时间的静默好像要流出泪来,森田则一言不发扭开脸快速地离开。但是对城岛来说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有什么会比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存在,更重要的呢?
leader……
他忽然想,
这可真是个好名字啊。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庄子·齐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