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年华

Categories: Johnnys, Kinki Kids,
Tags: 完结, Cano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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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s: 大概写于2002年。

有关我或他林林总总、纷繁复杂的资料里,“友达”一栏,从未出现过彼此,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这才赫然惊觉,原来我们从未把对方当作朋友,即使是在曾经最无暇、最珍贵、最明朗的,

豆蔻年华

1.

一切起源于一张照片。空旷的操场上,乱云飞卷,夕阳的光与影加深我的轮廓,勉强而傻气的笑容,由此若隐若现。姐姐拿它寄去了东京。有心无意,至此以后见我的时眼神甚是趾高气昂。我驾轻就熟地作着感激她的表演,心里,却也许真的在感激她。没有那张光影交错的照片,我永远也不用拥有如此绚烂的青春。当然,也永远不会,认识他。

刚曾经笑着告诉我,在他最初的印象里,我是个孤僻的人。
认识他是在横滨Arrina光GENJI的演唱会后,喜多川会长将我们互相介绍给对方。他留着短短的头发,眼睛呈浅色,很明亮,笑起来有股与世隔绝的清澈纯净。
他笑,向我伸出手,打着招呼。我忧郁一下,才回应过去。手心的碰触,干燥而温暖。
我是个孤僻的人,刚说的一点也没错。
那天我决定留在横滨,也就是从本质上决定了加入Johnny’s这个事实。
“从前我只关注F1,做任何事也喜欢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但是看了光GENJI的演唱会,自己才被真正震撼,产生了‘好想像他们那么耀目地站在舞台台上’的想法。”许久以后,我在一次访谈中这样回答着记者的提问。
那时的我,走在街上需要戴墨镜,也学会了在人前展露虚假的笑容,更学会了解媒体与Johnny’s事物所的运作规律。所以,我没告诉任何人那个最真实的理由:
他笑,向我伸出手,触感干燥而温暖,有股与世隔绝的清澈纯净。
我决定留在横滨,与我合宿的便是他。日后大家谈论那次的初会面,刚曾打趣说,像不像被喜多川大叔包办婚姻?先相亲,然后直接送入洞房。
但当时我们很拘束,甚至没有聊天,只依稀记得他问过我爱看什么剧集。
我没什么爱看的剧集,至今也是。那些娱乐消息、流行歌曲,一直不是我在意的范畴。但是为了随之而来的艺能界生涯,我不得不有所适应。
第一次买流行专辑。
第一次看少年队的舞台剧
第一次练舞蹈
第一次在那么多学员面前学唱歌
第一次上台给师兄SMAP伴舞
第一次承受同学羡慕与崇拜的目光
然后,他第一次送给我礼物。

角川书店1991年出版的手绘本《小王子》,纸质柔软。清新雅致的画面搭配一个不像童话的童话故事。那天是我13岁生日,或者是12岁,或者更早。那时我们还不是现在红极一时的偶像双子星,我们的关系也不象如今这样带有暧昧不清的水火不容。
当然,那时,我也还没被FANS称为王子,因此对这本夹杂着深奥理念的童话抱持不信任的态度。只有在手指摩挲着纸面的时候,才感觉到这份礼物的价值:干燥而温暖,像是他手心的触感。
那个时候他笑着对我说生日快乐。
虽然日后有无数人无数次这样对我说过,形形色色的口音,形形色色的语言,形形色色的眼神。但是那时只有他,用如此幸福明朗的表情祝我生日快乐,令我措手不及。
我想不起来那时有没有说谢谢。
雪后的阳光格外亮白,四周的空气充满了寒冷的温暖。他保持着与世隔绝的清澈纯净笑容站在我面前,直到我微冷的手指接过礼物。
所以刚说我是个孤僻的人,并且我也没因此提出反驳。

2.

我们并没有把对方视为朋友。一度我曾以为那是我们过于年轻的缘故。
他是那么开朗、有活力且极具亲和力。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可以吸引周遭人的注意。令人感觉他是如此夺目的存在,想要更加、更加地接近他。
而我们的个性是如此不同,彼此身边有了固定的朋友,然后在对方的圈子之外,相望。以至于日后我常想,如果一直能维持这样的状态,也许人生对我们而言都会比较轻松。
最初的变动来自高层。经历2年的培养,Johnny’s终于给我们摆脱单调的伴舞生涯,独立走上舞台的机会。听说人员名单的最后拟订是喜多川会长的任务。因此,我与他的组合,也许是在2年前横滨Arrina光GENJI演唱会之后的那个见面就已经决定了的。他笑,向我伸出手,触感干燥而温暖,有股与世隔绝的清澈纯净。
那个时候,在我少年老成不苟言笑的脸上,也许不自觉地露出善意与好感的表情。
尘埃落定。

刚说,喜多川大叔是Johnny’s的神祗。
只是那时,我并没有这样深刻的觉悟。于是我与他在Johnny’s最初两年里所建立的单纯而宁静的平衡被这位神祗以一种不容质疑的坚决姿态破坏了。
我们的关系以一种崭新的名字继续进行下去。那是“相方”的名义。并且,因了这种名义,我们之间的一切开始暧昧不清起来。或者,也许只是我单方面的暧昧不清。
当我们能在艺能界独当一面的时候,曾有八卦的娱乐记者问及我们的初吻。我们互望,笑,然后指着彼此念出对方的名字。
阳光穿透玻璃屋顶投射在游泳池面,水波荡漾,粼光律动。四周的摄象机、工作人员、以及日后数以百万的观众,在那时我的视野中,微不足道。只有他长长睫毛下微颤的眼睑和记忆里眼睑下纯净无瑕的深棕色眼眸才能吸引我全部的注意力,很轻,很小心地,吻下去。
初吻
“银幕的!”
我们很默契地同声补充,再笑,再互望。交错的视线里,有一种绝不能被记者发现的貌合神离在疯狂滋长,终于同时决绝地扭开头。面对媒体时,却又是Johnny’s训练出来的完美笑容。
我们真的从未将彼此当作朋友,就算我们曾经距离这么近。
但是那时,在友情与爱情中战栗的少年们,却赢得了扶摇直上的人气。在一系列喘不过气来的宣传与剧集中,我们的观点与立场自然而然的融合一体。
《若叶时代》的片场,我们在一起吃盒饭。他忽然停下嘴里的咀嚼,转过头向着我,清澈纯净的眼眸里多了一丝坚决。
“我们会红的!”
我以筷子一下一下插到盒子里,点头,喃喃回答:“会的,我们当然会。”

3.

我们真的红了,而且是以我们无法理解的速度窜红起来了。
那是虽然忙碌却平和、甚至幸福的日子。因为一起工作,所以总是拿中间休息的时间聊天。话题常常是彼此成长过程中的奇闻趣事。他特豆,活宝一个,听他绘声绘色地复述自己童年不停闯下的连环祸端时总令我对自己过去乏味的人生产生惋惜。再后来甚至连彼此之间的玩笑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哎,”他拉我的衣袖,神秘兮兮,“吻我的感觉怎么样?”
我笑,抬手拨开他死皮赖脸贴过来的脑袋:“人生不幸,居然把初吻给了一个男人,你说我有什么感觉。懊恼、呕心、哀叹、悲痛欲绝,这样够不够?”
我故意将话说得那么大声,那么理直气壮,竟然连我自己也相信起来。
他却一点也没受打击的样子仍然贴过来,“嘘~!不要这么大声,会被人听见的~就算我们不是朋友也有其他关系嘛~”这样绝对会引起误会的回答。
然而,我们就算不是朋友也不会有其他什么关系。只是那时的我们谁也没有料到。
在Johnny’s特意的塑造下,我们以邻家哥哥的形象在艺能界异军突起,而我纤细美丽的外貌与沉静平稳的形象则为自己赢来了“王子”之誉。我没有否认,大大方方的接受另外。
日后,刚对我说,你与生俱来就是一个王子。
但王子需要更广大更华美的舞台。并且,不是每部剧集都需要两个南主角的。我们终于面临每个偶像组合必定面临的问题:暂时的单独发展。我们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很久以后的今天想起来,才依稀意识到,那是我们最终分离的开始。

我接拍的?和他接拍的?……?播放。老实说他的表演十分出彩,但是我在外形上比较占优。暗地里不动声色的较劲以势均力敌而告一段落。可是人气上,我知道他离我很远。在这种差距持续存在的同时,我们的关系,也开始有了表面不易察觉的间隙。
终于,我们之间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关于那次争吵的理由,如今的我已经记不清了,相信如今的他应该也记不清了。我们只是尽力发泄平时的压抑,用这种互相伤害的方式。最后我们累了,安静下来,然后他向我道歉,我疲惫地笑了一下,理所当然予以接受,一切又重归于好。
但是我知道,有些什么在那一天破裂了,并且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法修补成从前的模样。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在竭力维持着彼此之间摇摇欲坠的平衡,没有一家媒体表面上亲密无间、如胶似漆的我们在背地里爆发着一场又一场莫名其妙又毫无意义的战争。
我们争吵,和好,在争吵,再和好,直到筋疲力尽。
那个时期我们以和睦的形象接受了记者的访问,并且在三方都没发觉的情况下,在“友达”一栏,遗忘了对方。
刚说,那是因为我们之间,除了工作,毫无联系之处的缘故。
如果真是这样,我想我宁愿退回很久很久以前还在Johnny’s受训并为师兄SMAP伴舞的时期,这样,我至少可以在他的圈子之外,相望。

4.

直到我们闹得不可开交,Johnny’s的神祗终于再次显示他的权威。我们被双双请进了喜多川会长的办公室。从关西来的少年,终于像6年前横滨Arrina光GENJI的演唱会后的初次见面一样,拘束地站在一起。
形式上的调停与事实上的逼迫。
然后他笑,向我伸出手,触感干燥而温暖。
那个时候,他的努力已经弥补并且大大超越了自身样貌上的不足,他眼神中与世隔绝的清澈纯净成了大众爱上他的一大理由。
但是他对我笑时却没有动用那种眼神。我终于明白,没有什么事是天长地久的,曾经相同的愿望,曾经接近的距离,曾经以为一生一世的牵系。
我们终于走到了山穷水尽这一步。
背水一战。

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与他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宁静。说话和气而小心翼翼,甚至没有再互相开玩笑。谁也不能保证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压抑的情感会再度爆发。毕竟会长面前的那次握手具有相当的时效性与象征性。只有在视线交错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对方目光里的寒冷与决绝。
刚说,所谓友谊可以很牢固。
但为什么我的却不堪一击。
这期间我们的SOLO越来越频繁,组合几乎名存实亡。但是相比如今不得不取消夏季演唱会这样的事,却是小巫见大巫了。可见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丝毫成长。
媒体终于窥出了端倪,纷纷猜测我们会不会解散。我拿着报纸冷笑,我们当然会继续存在下去,并且更红更红。因为这个想法,我忽然打起了冷战,原来我真的不把他当朋友,而是为了出名可利用的最佳道具。
何时变成这样,何以变成这样。

持续3天的冬季演唱会与我的生日惯例地重叠。他也惯例地在火树银花的舞台上拥抱我,笑着说生日快乐。
18岁的生日,不复当年的纯洁无暇。
我紧紧地回抱着他,我想他离开。
曾经,刚对我说,你与生俱来就是一个王子。
一度,我以为那是他嫉妒的说辞,但现在我终于明白,并不是,最起码,不完全是。
他第一次送我的生日礼物是角川书店1991年出版的手绘本《小王子》,纸质柔软。清新雅致的画面搭配一个不像童话的童话故事。手指摩挲着纸面的时候,干燥而温暖,像是他手心的触感。
我与生俱来就是一个王子,自以为是的、骄傲的、自私的王子。我将一切的发生发展归咎于他或未知,却一直不愿意正视自己哪怕是些微细小的错误。是我在嫉妒他,是我在爱着他,是我在破坏它。
我真是个傻瓜!
他不动声色地挣扎,却没有成功,终于安静下来。我碰触到他微汗的皮肤,呼吸到他独特的气味,感觉到他律动的心脏。一直以来所有的跋涉,所有的行为,既然只是为了有一天能这样接近他。
竟然
是这样。
刚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但是我们的新里已经有了裂痕,细且深,砸下天上所有的星星都难以填满。
终于我放开他。
十万Fans的生日歌持续回响在整个巨蛋。然后我哭出声来。
以感动为理由,祭奠我最美丽、最迷惘、最炫目,却已经过去了的豆蔻年华。

end